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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三章 德州小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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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思明和小刀在德州的中部的一個小鎮下了車。

他們倆是站臺上僅有的兩位旅客。從下車起,他們就接受了小鎮上的人友善而又好奇的目光審視。

這是個典型的美國小鎮:一幢幢兩屋的房舍整齊的立在街道的兩旁,高高的松柏像哨兵一樣挺立,已經很有些年頭了,恐怕比這個小鎮的最年長的人還要長,房前是修得齊整的花卉,還有平整的草坪。鎮上人口很少,只有年長的居民和小孩,那些年輕人都喜歡大城市的繁華,剩下的人都是喜歡寧靜的鄉鎮生活的人。西部片中的牛仔,那種豪放不羈和暴力,再也找不回來了。

在這樣的小鎮,來了一個陌生人,很快全鎮的人都會知道,尤其是李思明和小刀這樣的兩個亞洲人。

李思明進了一個酒吧兼咖啡廳的小店,這恐怕是這個小鎮唯一的休閑之地了,午後的時光只有三三兩兩幾個人在裏面喝著咖啡,聊著天。

“請問您知道溫斯頓·格盧姆先生住在什麽地方嗎?”李思明對著趴在吧臺上無聊地瀏覽著報紙的老板說道。

“溫斯頓?”老板打量了來人一下,在這裏可不是紐約的寫字樓,他想和這位陌生人開個玩笑,“邱吉爾先生生前可從未來過我們這個小鎮。”

“我想那個大胖子是半夜偷偷來了之後,又悄悄地回到了英國!”李思明順著他的玩笑道,“我找的是另一位溫斯頓。”

“當然!溫斯頓住在……”老板正準備回答他的問題,可是卻被一個大大咧咧的家夥給打斷了。

“托尼,別告訴他們!”這個大漢打著酒嗝,指著李思明道,“咱們比一比,要是你們兩人有一人勝過我,我就帶你們去!”

大漢晃了晃手中的飛鏢,向對面墻上掛著的一個鏢靶揚了揚下巴。就像西部片的牛仔一樣。

李思明笑了笑,這豈不是班門弄斧,或者說關公門前耍大刀嗎?

“好吧!怎麽比?”李思明問道。

“十個飛鏢,計算最後的總點數,多者為勝。”大漢自信地說道,仿佛已經勝券在握了,“你們若是輸了,給我買一杯酒就行,不過,我還是會告訴你溫斯頓住在什麽地方。”

敢情這家夥不僅是閑著沒事找樂子,而且還是個酒鬼。

小刀走上前,接過飛鏢,掂了掂手上的份量,感覺一下手感。

“嗖、嗖!”小刀一言不發地將手中的十把飛鏢一一扔了過去,是把把中紅心,那不大的靶心已經擠滿了飛鏢。

“哇,太棒了!”圍觀者歡呼。那大漢已經目瞪口呆。

“我認輸!”大漢可是這裏的第一飛鏢手,總未輸過,不過今天卻也是頭一遭。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,他指著李思明道:“我想起來了,你就是那部中國電影《飛刀門》的導演,原來電影上神奇的中國功夫都是真的!”

大漢抄起扔在旁邊的一張報紙,那上面正有那部電影的劇照,還有李思明的照片。

“那要是真的,那真是怪了!教科書上的關於地心引力的學說總得改寫!”李思明心裏評價道。

“現在可以告訴我溫斯頓·格盧姆先生住在什麽地方了嗎?”李思明對吹捧之詞免疫。

“真是太棒了,你們中國人是不是都會功夫?”大漢還在喋喋不休,“就像布魯斯·李那樣的?”

“溫斯頓就住在對面那幢房子裏。”這個小店老板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位大漢的喋喋不休,對著李思明說道。

“謝謝!”李思明掏出兩張百元鈔票,對老板說道,“給這裏所有的先生一杯酒,用完為止!”

“中國人萬歲!”大漢為他的慷慨歡呼,“祝你們好運!”

“靠!一杯酒,就吹捧起來了?”李思明暗自覺得好笑。看來這天上掉下來的東西,得來全不費功夫,總會讓人覺得比辛苦得來的要興奮得多。

李思明和小刀迅速地離開這個小店,穿過整潔的街道,向對面這幢兩層房子走去,開門的是一位四十歲不到的中年人。

“請問您是溫斯頓·格盧姆先生嗎?我是……”李思明正準備自我介紹。

“不用介紹了,我知道你是誰。好萊塢今年的風雲人物,報紙的頭條,雜志的封面人物,來自中國的李思明導演?我就是你要找的人!”主人面帶微笑,讓人感覺很是親切。

“很抱歉,你沒有留下電話號碼,只好未經預約登門拜訪。我覺得我很有必要親自跟你面談!”李思明彬彬有禮地道。

“這麽說,我的小說Forrest Gump還過得去?”格盧姆一偏頭,“還在外面站著幹什麽,請進來坐。我看看咖啡有沒有煮好,我煮的咖啡很不錯的!”

李思明坐在客廳沙發上,打量了一下這個房子,很有些知識份子的味道,許多油畫名作的覆制品裝點著客廳,還有一些中國瓷器,隨手可即的地方,都會有一本小說或者其它書籍。李思明註意到白色的東墻上掛著一幅照片,那正是主人本人,正穿著美軍軍裝,背景是濃濃的戰火和一群手持M16自動步槍的美國大兵。

“那是我在越戰時的照片,那時候我是隨軍記者!”從廚房端著咖啡出來的格盧姆頗為驕傲,“你們中國人不也正在跟越南人打仗吧?越南人不好對付!”

“所以你在你的小說中也寫上這麽一段?”李思明問道。越南人不好對付,那是美國人的看法。

“越戰對於我們美國人來說,是總也揮之不去的一段歷史。整個六七十年代是個混亂的年代,性解放、嬉皮士、種族歧視、吸毒、政治醜聞等等,當然還有那一場本不應該發生的戰爭。很不幸,我們生活在這個時代。”格盧姆道。

“我對你的小說很感興趣!”李思明開門見山道,“這雖說是一部政治諷刺小說,但是更像一個人生寓言。跟我前一部電影有某種相通的東西!”

“你能喜歡,太令人興奮了。你的那部《肖申克的救贖》很不錯,我覺得好萊塢應該更加重視一些反映社會現實的影片,你的電影太好了。老實話,我這部小說我剛完成的,墨跡未幹就寄給你了,你是我這部小說的第一個讀者!也許這種作品只有你才喜歡。”盧格姆有些欣喜地道。

“嗯,不過你的地址寫得太模糊了,這個地方不太好找。”李思明嘆道。

“這我完全同意。我生於華盛頓特區,在亞拉巴馬州的莫比爾長大,畢業於亞拉巴馬大學。我愛好寫作,但是城市是不太適合一個作家呆的地方。這個小鎮雖然很偏僻,但是很安靜,這裏的人也很友善,給我很多靈感,累了的時候,就去對面那個小酒館去喝一杯,跟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聊幾句。這正是一個作家應該感到幸福的地方。”

文人就是文人,喜歡觀察和思考,總喜歡跟人談一個地方的人和風俗,談起來沒完沒了。李思明大老遠跑來,可不是來關心美國小鎮的風土人情的。

“格盧姆先生,我此次來是想買下這部小說的電影改編權的,如果你同意的話。”李思明滿懷希望地說道,補充道,“當然,在報酬上我不會虧待你的。”

“沒問題,我相信你的誠意,我的這部小說寄出去三天,你就大老遠地找上門來,沒有什麽能比這個更讓人感動了。”盧格姆,“你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所說的下一部更棒,指的就是這一部?”

“我可不會未蔔先知,拍完上一部電影,我一直在尋找劇本,直到昨天看到你的小說。我認為我的下一部就是這個了!”李思明實話實說。

“很榮幸!我有一個條件!”格盧姆提了一個要求。

“什麽條件?你說,只要我能答應的,都沒有問題!”李思明緊張起來,要是錢的話,倒不是什麽問題,這部電影要是拍成了,可謂是財源滾滾。不過,對方並沒有獅子大開口。

“我的條件是,改編劇本讓我來寫。”格盧姆笑著道,“我雖然有好幾部作品還過得去,我還從未寫過電影劇本呢?”

“那太好了!”李思明楞了一下,本來他還準備提出花錢請對方來寫呢,“我相信你會拿奧斯卡的!”

“這也是我的一個願望,希望能夠夢想成真!”

“不知道,你開價多少。”李思明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,如果能夠,他想現在就付錢,以免對方反悔嘍。

“二十萬美元!”格盧姆開了一個價,這個價格在這個時代已經夠高了,這僅僅是一個劇本,最主要的是電影改編權,小說版權仍是他的。而那些職業編劇們卻只比藍領工人高了一些而已,因為那畢竟是根據別人的原創小說改編一下而已。

“沒有問題!”李思明很痛快地答應了,示意坐在身旁的小刀。小刀迅速地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協議。

“如果你能在一個月這內寫好,那麽,我再加你三十萬美元!”李思明保證道。

“我忽然覺得,我是不是上當了!”格盧姆笑著道。

註:Forrest Gump,這部小說,實際上是在1986年發表的,此處提前三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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